《可念不可說》章五


吃過晚飯後,富岡和銀次在屋後收拾清洗了鍋碗瓢盆。
結束後回到屋內卻見空無一人。

「⋯‌⋯‌!」富岡緊張了一下,快步走向屋外尋找忍的蹤跡。
繞了一圈發現她坐在屋外的另一側,抬頭望著夜空。
「胡蝶?」他走近她身旁,呼喚道。
「星星,很漂亮呢。」忍喃喃說道。
富岡聞言,也抬起頭望向天空。
滿天星點布滿在普魯士藍的夜空中,甚至肉眼就可見到一條清晰的白色河川橫過空中。
「有看到嗎?富岡先生。」忍指著那條白河道,「是天之河呢。」
「嗯。」富岡頷首。
他沒有印象曾經認真觀賞過星空;應該說,他很少好好地去欣賞生命中那些大家稱頌的美好事物。
身為鬼殺隊,隊上的事務一直很繁忙,尤其柱的守備範圍又大,很多時候他都是埋首於工作;就算有休息時間通常也是用來鍛鍊自己,除此之外,沒有任何閒情逸致去做其他事。
「⋯‌⋯‌你心情不錯?」富岡問,他注意到從晚餐的時候,忍一直若有似無的勾著嘴角,到現在也是。
看習慣了以前的忍始終掛著的笑容,所以富岡能夠清楚分辨她現在的笑容和偽裝是完全不同的。

「也沒什麼事,只是──」
「?」
「沒想到我還記得一件事,覺得有點高興。」
「⋯‌⋯‌」富岡沒說什麼,儘管不清楚記憶是因為時間推移而慢慢恢復、或是從一開始就只記得這種小事;不論如何勉強能算是個好消息吧?他想。

「富岡先生。」
「⋯‌⋯‌怎了?」
「你知道我喜歡吃的料理是什麼嗎?」
對於忍突如其來的問題,富岡微微挑眉。
「⋯‌⋯‌生薑佃煮。」沒想太久的他不疾不徐地回答。
「哦──」像是得到解答的學生似的,忍點點頭。
「有想到什麼嗎?關於生薑佃煮。」也許喜愛的料理對她有什麼特殊意義,富岡抱著一絲希望問道。
「⋯‌⋯‌沒有呢。」忍苦笑,「不然下次做給我吃吃,說不定會想起什麼。」
「可以試試。」富岡同意道,這也不失為一個建議。

忍笑了下,不再說話,將注意力又放回頭上。
兩人安靜觀賞了好一陣子的星空。
伴隨細微的蟲鳴聲,四周圍陷入沉睡的靜止著;唯一看得見會動的事物,就僅剩下天上星光的忽明忽滅。
時間與空間都像是凝固一般,漸漸無法分辨他們到底在外面待了多久、現在又是何時。
那是一種,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的靜謐感。
但很神奇的是,連續幾天以來苦澀且不安的心情,慢慢的、一點一點消逝在空中──取而代之的是,平靜。

「差不多該進屋了。」富岡從地上站起身,「氣溫變低了。」
「好啊。」忍附和道。
「要扶你起來嗎?」富岡作勢要伸手攙扶。
「不用啦、我是老太太嗎?」推開富岡的手,忍笑著吐槽他。
「還不是。」富岡小小聲地說。
「啊?」
忍一秒轉頭瞪向他。
「不好意思,我沒聽清楚欸,富岡先生。」用食指輕戳了他兩下:「你剛剛有說話嗎?」
「⋯‌⋯‌」富岡裝死不回,逕自往屋內走。
「富岡先生、富岡先生,你剛剛到底說了什麼啊?」
緊追不捨的問句在後面不斷重複響起,富岡只覺得背很痛──被戳得很痛。

「富岡先生──」


***


「你們兩個會下圍棋嗎?」
銀次不知道從哪裡搬出了一張棋盤、兩盒棋子,向富岡和忍問道。
「不⋯‌⋯‌」
「不會。」
兩人同時表示不會。
「要學嗎?當作打發時間。」銀次笑著問,「雖然這麼說,我也十幾年沒下過了。」
「好啊。」
忍欣然同意,而富岡沒說什麼,只是默默的移動到棋盤旁邊坐下。

銀次簡單的說明一下規則後,輪流和兩人下了幾盤。
「富岡君還不錯呢。」
和富岡的對弈中,銀次下了一子:「很快便進入狀況了,有學過棋嗎?」
「將棋。」富岡簡短回答,也下了一子。
「這樣啊,你本身也是很適合下棋的性格呢。」下了一子,銀次點點頭,「你給人一種沉靜如水面的感覺,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動搖的心,對一個高端棋士是必要因素呢。」
銀次的話讓富岡想起了恩師對他的諄諄教誨:要時常在心上想起水面。

「不過你今天的狀況比之前好多了。」
「⋯‌⋯‌怎麼說?」
「因為從你第一天來我家時,你一直處於一種低落又沮喪的情緒;雖然你隱藏得很好,但還是透露些微出來。」
「不過我感覺你今天比較沒有那麼沉悶了,是發生了什麼讓你轉變心境的事嗎?」
「⋯‌⋯‌」
富岡沒有回答,只是想起了昨晚的觀星。
對於忍受傷和失憶,他原本是十分內疚的。
但是看到忍昨天的笑容之後,一直以來壓在心上的重量突然輕了不少──他好久好久沒再見過她單純是真的因為開心而笑的樣子了。
是不是因為沒有了痛苦的回憶,所以才能毫無保留的展現情緒呢?

他望向安靜待在一旁的忍──她已經在打瞌睡了,難怪從剛才就不再說話。
「今天就到此為止吧。」看著忍度估的模樣,銀次不禁莞爾:「我來鋪床,富岡君幫我把棋盤收拾一下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

富岡收了棋具後,走過來拍拍忍的肩膀:「胡蝶。」
「唔⋯‌⋯‌你們結束啦?」揉揉眼,忍睡眼惺忪的問。
「嗯,你到床上睡吧。」
「噢⋯‌⋯‌」忍瞥了一眼自己的床鋪,有點埋怨:「我的床好遠喔。」
這些天以來不都是睡那個位置嗎?富岡想她大概是睡迷糊了。
「吶吶富岡先生,幫我把床拉過來一點啦。」扯了扯他的袖子,忍央求道。
「⋯‌⋯‌喔。」
大概是發睏的緣故吧?她一副連走過去都嫌懶的樣子。富岡只好依言幫她幫床稍微拉近兩個床位的距離後,她才乖乖自己走過去鑽進棉被。

似乎就是從那天之後,富岡開始有種錯覺──忍的床位好像離他愈來愈近。


***


又過了一個禮拜。
忍的肩膀雖然還是不太能動,但傷口復原的情況頗為良好。
大概再過些天應該就能帶她回蝶屋了,富岡心中盤算。

「啊──」一天,銀次突然想起什麼很重要的事,拍了拍腦袋:「我都忘了是這個時期了。」
「?」富岡和忍滿腹疑問的望著自言自語的他。
「你們想吃嗎?」銀次既神秘又得意的笑了笑:「松茸。」
「⋯‌⋯‌!」

號稱秋季食物之王的松茸,連富岡也只是耳聞它的大名,從不曾品嘗過的夢幻逸品。
富岡雖不是著迷於美食的人,但松茸的名氣實在如雷貫耳,今天居然有機會見識到其廬山真面目,他不免也稍微提起了興趣。

「松茸?傳說中的松茸?」忍興致勃勃,「採得到嗎?這附近。」
「可以喔,現在正是松茸的盛產期。」銀次說道,「不然我們吃過午飯後就去採松茸吧。」
忍開心歡呼,但富岡卻潑她冷水:「你待在家,我跟銀次先生去就好。」
「為什麼!?」忍抗議:「我也想去啊!」
「你的傷還沒好。」富岡抬起下巴,指向她吊著的手臂。
「可是──它快好了──」提到手傷,忍的氣勢明顯變弱,但依舊想爭取機會。
「沒有可是。」富岡語氣淡漠卻強硬,堅持不給跟。
「⋯‌⋯‌」鼓著腮幫子,忍又氣又餒。
「沒關係啦,小忍。採松茸也不輕鬆,你在家等我們回來享用佳餚就好了。」銀次安撫著她。

忍沒有回答。
直到富岡和銀次出門,她都只是氣噗噗的躺在地爐旁,不想目送他們。

銀次走在富岡前面,向他簡單說明松茸的生長條件與可能的地點。
「這是赤松樹。」手撐在身旁一棵樹幹上,銀次道:「松茸通常長在這種樹的根部。」
「只要看到狀況不好、黃綠色葉的松樹,同時又是日照充足、排水佳、通風良好的樹下,找到的機率比較大。」
富岡一邊聽一邊理解的點點頭。
「那我們就分頭進行吧。」銀次在樹幹上用小刀劃了一個記號,「兩個小時後再回來這裡集合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


***


「⋯‌⋯‌」
與銀次原地解散後,富岡馬上就察覺到在他身後似乎有一個不尋常的氣息。
因為相隔一段距離,他分辨不出是什麼,唯一肯定的是「它」確實是跟著他移動。
是某隻好奇心強的野生動物嗎?如果只是狐狸或兔子之類的小傢伙,倒還無妨。
但如果是熊之類的,就有點麻煩了⋯‌⋯‌

默默觀察一段時間後,那股氣息漸漸消失了。
大概是對他失去興趣了吧?富岡想,心中鬆了一口氣。

照著銀次的方法,富岡找到了些許松茸。
並不是每棵營養不良的松樹下都長著松茸⋯‌⋯‌也許採松茸除了訣竅、大概也需要一點運氣。

「⋯‌⋯‌!」
富岡遠遠的發現前方一百公尺處有一棵黃綠葉的赤松樹,他快步走近後,發現樹下似乎有人的氣息。
「這個是⋯‌⋯‌」這個氣息跟稍早前感覺到跟蹤他的是同一個,愈靠近後他愈確定這件事。
接近到幾公尺的距離後,他隱隱瞥見背對他的樹幹後有個身影──
「⋯‌⋯‌!」心頭猛然跳了一下,他有不太好的預感,「難道是⋯‌⋯‌」
他衝到樹幹後,定睛一看──

 

「⋯‌⋯‌胡蝶!」

躺在樹下的人影正是忍,臉上糾結成一團、冒著冷汗,非常痛苦貌。
「你怎麼⋯‌⋯‌」富岡緊張的攙扶她坐起身,發現她全身沾滿了塵土和落葉。
而往下一看,令他倒吸一口氣的是,忍的腳踝整個充血、像吹氣球一般腫大的不像話。
「我⋯‌⋯‌」忍咬著牙,辛苦的擠出詞句::「我不小心在山坡上絆倒了、滾了下來⋯‌⋯‌」
不是要你待在家嗎?就算要這麼質問也是無濟於事⋯‌⋯‌
於是富岡只二話不說的一把橫抱起忍,往回頭路走去。

「你忍著點。」


***


「我還以為遇到妖怪了⋯‌⋯‌」

推開門,走進屋的是銀次,心有餘悸的道:「烏鴉居然會說話,還知道我的名字。」
「抱歉,事出突然。」富岡略帶歉意的道。
一時心急的他立刻抱著忍回小屋,爾後才想起銀次跟他約好在松樹下碰面,權宜之計只好先派鎹鴉前去通知。

「沒關係,小忍的傷還好嗎?」銀次趕到忍的身旁蹲下查看。
在路上富岡將充作水壺的竹筒裝滿山泉水,回來後淋濕毛巾敷在忍腫脹的腳踝上。
銀次拿開毛巾,因為冰敷的關係腳看起來沒那麼誇張的腫了,但效果有限。
「應該是扭傷,蠻嚴重的。」銀次判斷道,「我回來途中有採一些草藥,搗碎了敷上吧。」
富岡聞言,起身去拿了藥缽和磨杵過來後,將銀次的藥草放進缽中開始擣藥。

「這是⋯⋯」
銀次注意到放在一旁的籃子中,滿滿的都是松茸。
「太厲害了,連我都沒採過如此多的數量!」他讚嘆道。
「大部分是胡蝶採的。」富岡磨好草泥,挖起一把抹在忍的腳踝。
「痛⋯⋯!」忍疼得蹙眉,「採太多了,結果換來的代價就是扭傷腳⋯⋯」
「看來只能這麼解釋了。」銀次苦哈哈地道,「我先洗一些松茸起來料理吧。」
說完,他拿著自己和富岡的兩籃松茸走到屋外處理。

富岡小心翼翼的包紮好忍的傷腳後,道:「肩膀,我看一下。」
忍安靜的點頭後,富岡便伸手拆下她的三角巾、解開她的繃帶。
「傷口好像沒有裂開。」他輕輕碰觸已經結痂的部分,「會痛嗎?」
「不會。」忍緩緩的搖搖頭。
聽到她的回答後,富岡終於稍微放鬆了緊繃的情緒,將她肩膀的繃帶重新纏繞回去。

雖然銀次特地用松茸做了一頓大餐:松茸飯、松茸味增湯、烤松茸等等菜餚,但顯然這不是一頓氣氛熱烈的晚飯——

富岡安靜的吃著自己的飯,看來似乎無異於往常;忍則是明顯的沒什麼精神、儘管她對銀次的手藝表達讚賞,但銀次能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——他想應該是跟富岡有關。
因為忍不時的偷瞄進食中的富岡,那個歉疚又喪氣的神情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一樣。

晚餐就在一陣低迷的氛圍中結束了。

就寢時間,忍躺在床上卻無法入眠。
瞄了床位距離她一個手臂長的富岡,他側躺背對著忍,一動也不動,似乎已經睡了。
忍轉過身面對富岡,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後背十分鐘之久——


「——富岡先生」忍輕聲呼喚,「你睡了嗎?」
沒有回應。
「⋯⋯對不起⋯⋯」突然的,忍向他道歉,「你要我待在家,結果我擅自跑出去還扭傷了腳⋯⋯我知道你本來打算過兩天就要帶我下山的⋯⋯」聲音中充滿了氣餒又自責的情緒。
然後她聽見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。

「胡蝶。」富岡低沈的嗓音傳來,「快睡吧。」
「你在生氣嗎⋯⋯?」
「沒有。」
「為什麼⋯⋯你不生氣?」

聽到忍的問句,富岡愣了一下。

「⋯⋯你心裡還是覺得對我有虧欠對不對?因為這一切追根究柢都是我犧牲自己救你、所以你認為你沒立場生氣。」
「⋯⋯」富岡噤口不語。
「可是我不想要這樣,明明這件事是我的問題,為什麼你要全部攬到自己身上?說真的,我寧可你生氣,生我的氣。」

富岡始終沒把身子轉過來,只是默默的聽著忍的話語。
他不懂為何她要糾結在他生不生氣這點。

「胡蝶。」富岡低聲道,「你在生氣我不生氣這件事?」
「⋯⋯我⋯⋯」
被他這麼一問,忍才察覺到自己口氣中有著壓抑不住的情緒——只是她也搞不懂這情緒到底從何而來。
「我不知道⋯⋯」忍的語氣充滿困惑。
「⋯⋯」

安靜了幾分鐘,富岡終於開口:
「⋯⋯可能我也生自己的氣——我一開始是有發現有誰跟在我後面的。」
「咦⋯⋯?」
忍微微驚訝的望著他。
他續道:「如果那時候我就先去確認是你的話,也許你後來就不會又受傷了」
「⋯⋯唉⋯⋯」
她輕嘆,「所以說——」

只聽得身後傳來布料和棉被摩擦的悉窣聲,被子似乎被輕微的拉扯。
下一秒,他的背上便傳來一個抵觸感、和溫度。

「⋯⋯別自己承擔所有的責任。」忍的聲音貼在他背後響起:「我不要你這樣、不需要你這樣。」
「⋯⋯」富岡低低的應了一聲:「嗯。」

良久,都沒人再說話,但兩人都知道對方是清醒的。
這是自住進小屋那天以來,彼此最靠近的距離。


***


結果因為腳傷的關係,富岡和忍比預計又在山上多待了十天。
直到他們準備下山時,已經距離他們被銀次收留的那天起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。

「這段日子非常感謝您的照顧。」富岡和忍雙雙對著銀次鞠躬。
「哪兒的話,我好久沒有跟其他人一起生活了。」銀次感傷地笑了,「感謝有你們,讓我覺得好像多了兩個孫子陪我一樣。」
「謝禮的話,我會找時間再送過來。」富岡慎重其事地說。
「不不不,我不用謝禮,這樣反而顯得生疏了。」銀次擺擺手,「我把你們當熟人,就別這樣客套。」
「可是⋯⋯」忍覺得很不好意思,畢竟他們和銀次非親非故。大半夜硬闖人家房子還住了一個月,不送點什麼當作回報心裡實在過不去。
「我不要你們回禮,但是──」
「但是⋯⋯?」
富岡和忍望著話說到一半的銀次,只見他張開雙臂,一手環住了富岡、另一手環住忍。
「有空的話,記得回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啊。」銀次的語氣,像自家祖父般的溫厚:「義勇、小忍──」
「⋯⋯嗯。」「嗯!」
在臂彎中的忍用力了吸了吸鼻子、和難得神情柔和的富岡,同時回應了銀次。

和銀次鄭重道別後,富岡和忍步行在往山下的小徑上。
顧慮到忍的身體尚未完全恢復,富岡為了配合她,走得非常慢。
但忍好幾度超過了他走在前面,還回頭向他喊:「富岡先生,你太慢了!」於是富岡只好加快速度跟上她。
走著走著,眼前從平坦的泥地慢慢變成了有點坡度的石頭階梯。
富岡率先走下了兩階,然後對後面的忍伸出手──

「手給我。」
「咦?」
「這裡不好走,萬一跌倒了可能會壓傷你吊著的那隻手。」
「⋯⋯」忍想起之前採松茸的時候就發生過類似的狀況,因為少了一隻手可以用,導致她從山坡上滾落時完全停不下來。
「好吧。」她伸出沒受傷的左手、放在富岡的掌心。

緩慢地走在石頭路上,忍心底是惴惴不安的。
從失憶後就一直待在山上,要從與銀次富岡三人的日子回歸到她原本的生活,對現在的她來說無疑是脫離了舒適圈,得重新適應不同的環境。

她抬頭望著牽著她走在身旁的富岡,依舊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樣子。
但很奇妙的是,就算僅僅只是看著他那副了無生趣的臉,覺得好像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都沒什麼大不了的。
還有包覆在他大手內的觸感、握住她手那不輕也不重的力道,都恰到好處的安撫了她的內心。

「義勇先生──」忍試探性的呼喚他,「我可以這樣叫你嗎?」
富岡望了她一眼,輕描淡寫道:「⋯⋯我無所謂。」
「好喔。」得到他的同意後,忍開心的笑了。

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下了山,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一片的田地。

「上次那些松茸真的很好吃呢,可惜那天沒什麼心情仔細品嘗⋯⋯覺得很對不起銀次先生。」忍一邊走一邊略感遺憾的說。
「還有機會吃的。」富岡淡淡地道。

她點點頭,透過掌心傳來的溫度,溫暖得讓人捨不得鬆手。

「等我傷全好了之後,我們再找時間去採吧、松茸。」
忍的笑語化成田埂上的微風,吹過富岡的心頭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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